Dr. Goldsmith, 出生不到一小時的慎曦，還有推了兩個小時又被剖腹的馬麻。
慎曦出生滿一百天了! 身高多了一個頭，體重多了快一倍，我的生產記才完成!
到現在，每個星期日的凌晨，我都還會回想一次那天生產的過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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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 3/29在醫院寫的]
我在醫院生娃娃啦!
一早起來量了半小時陣痛 發現四五分鐘又來一次
打電話給醫院 醫師就說我可以去醫院!
把拔吃完早餐後 就忙著先把家裡的地板吸一下再整理一次生產包
我則忙著把四月底要去一的研討會的文件寄給學生
另外 還一邊陣痛一邊跟一個想申請我們系上博士班的學生講電話
又寄了一些論文給他 (我本來早上寫信跟他說今天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後來又說我有產兆可能不行跟他講電話了 沒想到他電話馬上來)
把拔還記得要剃鬍子ㄟ! 真棒!
我回臥房換衣服時還把把拔沒摺的被子摺一摺
本來還要整理餐桌的 但是把拔催我趕快出門了
陣痛還是一波一波來
但是還好雖然滿痛的 但是每次來的時間都很短深呼吸一下就過去了
而且痛過後不痛的感覺還挺舒服的!
平常開車斯文的把拔 今天開車像計程車司機喔!
我們拖拖拉拉 到了十一點半才到西北大學醫院
先在一樓作 nonstress test
今天來生娃娃的媽媽比較多 護士到十二點半才又回來內診說我已經開六指半了!
護士說 通常一小時開一指 所以也就是五六點我就可以生了 我聽了很興奮!
當時我已經三分鐘就來一次陣痛
護士問我要不要打無痛分娩 我說還OK啦因為雖然很痛 但還可以忍受
這個痛就像吃壞肚子 + 內診
我每次痛 一面深呼吸 一面想著 baby 可愛的模樣或著以前跑步撞牆時的毅力 痛一痛就過去了
因為已經開六指半了 當然直接去產房啦
護士問我要坐輪椅嗎
我想不是要多走走才好生 所以就說不用了 自己走去搭電梯 當然陣痛來襲時還是得緩一緩
準備自然產
西北的產房很大很讚 產科護士來之前 我還和把拔在產房裡走來走去
還一面研究四十二吋液晶電視上有的各個選項: 看電視 寫e-mail 打電動 育嬰影片等等
產科護士 知道我已經開了六指半時 第一件事也是問要不要打無痛
我說還不用 她說我好棒 (Good job!) 還說大部分的媽媽不能忍到六指半 (西北這超過九成的媽媽都打無痛了 - 美國人很怕痛的!)
護士又說接下來大概就一直是這麼痛了 我心裡想 還OK 嘛!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來了一個護士 知道我六指半沒打無痛又稱讚我好棒
總之這段期間進進出出的人知道我沒打無痛都稱讚我一聲好棒 讓我覺得我好像應該就這樣不要打無痛了!
因為前一天沒睡好 所以我問一個護士我可以先小睡一下嗎?
她吃驚地看著我說 "當然可以啊! 只要你可以睡! 但是一邊陣痛一邊睡 應該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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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事後補寫的)
雖然如此，我還是閉目養神了一陣子
到了 2:40 pm，開了七指半左右，兩位醫護人員進來跟我說，要幫我破羊水了。她們先雞雞咕咕跟我說一些要做的程序，似乎不知道我其實一邊在忍陣痛聽不太下去，好在後來護士提醒她們我沒打無痛，所以她們破水的過程才也配合我的陣痛的頻率。
羊水破得時候，臀部一片溫溫濕濕的，應該是很多液體，但我沒特別注意是否肚子因為羊水流出變小了，因為陣痛在羊水破了之後突然加劇!! 原本我一直可以忍受陣痛的，但羊水破後排山倒海來的陣痛卻讓我受不了! 輪班的Dr. Kiley這時來產房看我，她說不給我壓力但是建議我還是打無痛，尤其這是第一胎。雖然我之前曾希望可以經歷媽媽外婆阿嬤經歷的自然生產過程，但並沒有給自己特別設限，我想到昨晚一整晚在想托兒所的事沒睡好，現在又累又餓，等一下哪有體力 push，所以還是決定打無痛。
在此要跟全天下經歷自然生產媽媽致上最高的敬意! 因為真得很痛!!! 我實在很難想像這麼痛還要用力push是多大的磨難! 以前的母親真的是很勇敢的!
3:10pm 麻醉師立刻就來，這時醫護人員不知道為什麼請把拔先出去，就留我、護士、麻醉師還有另一名醫護人員在房間。麻醉師也是例行先解說要進行的程序，我痛得只能一直閉目深呼吸並沒認真聽。她們要我坐起來腿放床邊把背拱起來，本來她們搬來一個小凳子在床邊給我腳墊高的，但是我腿太短了根本踩不到 @_@，只好腿懸著坐在床邊。只是起個床坐床邊卻搞了一陣子，因為我只有在陣痛間才有餘力移動身體。就位就不能亂動要打針了，我當時快痛暈了，很想跟護士說妳的手可不可以借我握一下，但不好意思所以沒有開口，把拔又不在，只好自己咬緊牙根了。~~~>_<~~~
本來醫護人員跟我說無痛打下去要一陣子才不會痛，但一打下去她們人都還沒離開產房，我就不痛了。
不痛之後，真是一片舒暢，我睡了一陣子；把拔還跟台灣的家人skype連線 (可惜忘了帶camera!) 這段期間一直都有輪班醫師和實習醫師進來檢查我子宮頸開的情形，有人摸到baby的臉和頭髮! baby臉是朝下的。
5:20 pm 開八指。子宮頸在打了無痛後開得比較慢，我又不能下床走，只能把床被立高，讓自己盡量坐著。到了七點，Dr. Kiley來看我，說她輪班的時間到了，下一位輪班醫師是Dr. Goldsmith。Dr. Goldsmith 也是人非常nice的醫師，之前有兩次產檢是給她看的。
子宮頸一直開到九指半時，就停了好一陣子， 所以一直不能push，9:40 pm.有一個住院醫師來說要幫我push開子宮頸(好在已經打了無痛，不然到這時一定已經痛翻了!!)，也給了一些催生的藥物，又過了一陣子，一直到快晚上十點，醫師才說我可以開始push了。這段期間，baby的心跳都一直很好，我也有在持續宮縮。
當 Dr. Goldsmith 說我可以開始可以 push 的時候，我真是非常興奮! 盼了這麼久就等這麼一刻。我還跟醫師要求在床尾放一面鏡子，因為我想看 baby 是怎麼出來的 (生產的過程醫院是禁止拍錄的，所以只能自己親眼看記下來啦)。在產房當時除了有醫師護士把拔之外，還有一個實習醫師。Dr. Goldsmith 先跟我解說要如何用力，基本上要配合每一次陣痛和宮縮，她們可以從電腦螢幕上看到我什麼時候會有陣痛，而我雖然打了無痛，但還可以感覺到一波波陣痛宮縮。每一次陣痛宮縮來的時候，就要深呼吸用力push三個十秒，大家會幫我倒數十到一。Dr. Goldsmith說就用力push就對了，很多人會把屎啊尿啊都push出來，這很正常，還說push出便便就表示push對了，但是她也提醒我力氣要用在肚子上而不是臉啊或其他地方。Dr. Goldsmith要在我左邊的實習醫師幫我把左大腿往後提、在我右邊的把拔把我的右大腿往後提，產科護士的工作則是觀察我的陣痛宮縮圖，帶領大家倒數。大家都很high! 除了每次陣痛宮縮來襲幫我數十到一還幫我加油打氣，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聽到多少次 "Good job!" "You're doing great!"，整個產房熱鬧得像在開運動會 -- 我和baby是選手，把拔護士和實習醫師是啦啦隊。
反正不會痛，我就是豁出去用力push就對了，鬥志相當高昂! 非常希望可以早些見到baby，也覺得讓她在產道待太久不好，除了幾次護士叫我跳過的宮縮外，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我把握每次的宮縮拼了命的push! 期間護士換了幾次我屁股下面墊的拋棄式棉墊(我把一些不是 baby 的東西都 push 出來 ...)，也要我換了幾個姿勢，其中有一個用腳架，但是我腿太短搭不上腳架，所以又回到最初的姿勢。我一直很期待可以從床尾的鏡子見到 baby 的頭，但 push一個小時連個影子都沒有見到，醫師巡房時告訴我如果一直沒有進展會有要剖腹的可能，但我當時心裡並不擔心，想說這 baby 做什麼都拖到最後一分鐘 -- 到了我們要作試管嬰兒的前一個月才報到、到了醫師安排催生的前一天才讓媽媽自然陣痛---所以我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會是自然產，雖然我push到最後真的是筋疲力盡，我記得到後來，我每次push完，就先跟把拔要冰塊含在嘴裡(註一) ，然後立刻閉目養神，我累到可以在兩次陣痛短短的一兩分鐘內瞬間睡著然後感覺到宮縮來了又立刻醒來開始大力 push!
兩個小時後，還是沒有見到 baby 的頭，我開始擔心。
剖腹產
過了午夜，Dr. Goldsmith進來，她雖然還是臉上掛著微笑，但看著跟著她一起進來的一大群醫護人員，我覺得氣氛凝重。Dr. Goldsmith 先跟我說 push 得很棒，也很努力，她很少看到媽媽 push 得這麼棒這麼賣力(我想這些都是安慰的話...)，但是可能因為 baby 太大，一直出不來，必須要剖腹了。接下來她跟我解釋剖腹產的過程和風險，但是我什麼也聽不進去，開始哭。我不甘心，baby的胎位正，臉朝下，我產前這麼認真地每天爬樓梯走路，又是自然陣痛，為什麼我要剖腹? 我有嚴重子宮內膜異位的病史，所以很不希望腹腔再動刀，我問 Dr. Goldsmith 可不可以再讓我再 push 半個小時，因為她之前跟我說有人可能要push到兩三個小時，我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但她告訴我，如果我沒有認真 push，她會讓我再 push，但她覺得我已經這麼拼命的 push 了兩個小時，baby還沒有進展要出來，她覺得再多半個小時最後結果可能還是要剖腹。她又跟我解釋我以後還是可以有機會自然產，剖腹的傷口很下面產後還是可以穿比基尼(其實我一點也不 care -- 我腹部已經有很多刀疤了)。接著住院醫師就拿出一個文件叫我簽名同意開刀，看到滿病房的醫護人員，大家都待命好幫我剖腹，我想我是沒有選擇了，只能含淚簽了。雖然把拔一直安慰我，但我很難不自責為什麼沒有能力自然產下 baby?
接下來他們請把拔收拾房間的東西，然後要去換衣服進手術室；跟在醫師後面的一群醫護人員接著一個一個上來跟我講他們叫什麼名字，是負責做什麼的。不需要再 push 了，沒有剛剛的鬥志，我反而覺得更疲累，就任由大家擺佈。
被推進手術房，把拔不在身邊 (事後知道醫護人員準備好之後才讓把拔進來)，我大字型的地被固定在手術台上，雖然視線只有手術檯的上方，但可以感覺手術室裡大家都很忙碌在準備。胸部以下被一塊大布幕擋住，不知道她們在做些什麼；布幕這一頭我這邊，一位麻醉師拿著一個塑膠的小方塊一下戳我手臂、大腿，一下戳我身體，問我有沒有感覺，在幫我確定麻藥的劑量。不知道是因為疲累 (前一晚沒睡好、加上超過十四個小時沒進食、加上才奮力 push 了兩小時)，還是因為麻藥的關係，等待手術開始的時候，我聽力開始出了一些問題，聽得很不清楚，感覺像大家在山谷裡說話，有回音；同時也呼息困難，我必須有意識的一直吸氣吐氣 - 連呼吸都變成很累人的事。我跟床頭的麻醉師說，我很累，很想閉目休息，但我又怕我這樣一休息就睡著甚至不呼吸了；他告訴我沒關係放心睡，他們一直都在觀察我的心跳呼吸。雖然如此我還是不敢睡，闔上眼用力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把拔來了，穿著手術服，坐在我床頭。手術開始了，我感覺下半身一直有人在拉扯，愈扯愈大力，我上半身跟著晃動。接著，不到六七分鐘的時間，就聽到 baby 哭聲，沒辦法判斷是不是很大聲(因為聽力有點問題了，但事後看把拔拍的 video ， baby 哭得超大聲超激動的!)然後很多醫護人員跟我說恭喜。醫護人員有把 baby 拿到布幕上方給我們很快看一眼，我沒看清楚，只覺得她紅紅的，我問把拔 "baby 怎麼這麼紅啊?" 把拔說 "因為她身上都還是血啊!"
接著 baby 被抱到隔壁的房間，我則一直哭，眼淚決堤。我盼了兩年多、跑遍芝加哥看了好幾個醫師、開了三次刀 (包括這一刀!)、進了四次急診室 (註二)，baby，2009年3/29 凌晨一點五十三分， 妳終於來了!
床頭的麻醉師這時把我的眼鏡拿起來，叫我閉起眼睛，然後他竟然幫我擦起眼淚來了! 怪不好意思的，因為覺得幫人家擦眼淚是件滿親密的事，但事後把拔告訴我這位麻醉師大概天天都在幫孕婦擦眼淚， 所以沒有關係啦! @_@
之後，他們讓把拔去隔壁房間看 baby ，事後我看 video知道他們幫 baby 擦眼藥膏、印腳印、打了針在大腿上(baby又激動得哇哇大哭!)。我則繼續待在手術台上，待他們幫我縫傷口。把拔後來小心翼翼地捧著 baby 到我床頭，baby 沒哭，好像很想把眼睛睜開但是眼藥膏黏著她整不開眼。啊! 這就是我的 baby! 雖然她在我肚子裡住了九個月，可是我覺得跟她有一點陌生，我跟把拔說，他說他跟 baby 好像也不太熟。 OK，好吧，怎麼辦呢? 以後應該會熟的!
恢復室
凌晨三點，我被推入手術房的恢復室。這段期間有點混亂：連絡臍帶血公司、確定醫師有幫我留一段臍帶下來做紀念、舅舅從英國打電話來、外婆也打來；把拔因為兩隻手小心翼翼捧著 baby，所以電話都是我在接，而我又非常非常非常的累；還有哺乳顧問進來教我餵母奶，她要我把 baby 的衣服解開，和我胸口貼著胸口，我一把 baby 放在我胸前， baby 就撲上來含住我左邊的乳頭猛吸，力道強勁但不會痛，因為她 一latch on的方試就是正確的。哺乳顧問又唧唧咕咕教我怎麼餵母奶，我雖然很感謝她凌晨三點特別來手術房指導我，但是我實在非常疲累(麻醉藥加上沒睡沒吃加上嚴重失血啊 - 事後知道當時的血紅素只有一般孕婦的一半)，覺得自己隨時會睡著，而且手術房推出來的病床很窄，我很擔心我一不小心會把 baby 摔下床，只好跟她說，不行了不行了，我推了兩個小時又被剖腹，真的先讓我休息一下。
baby又回到把拔手裡，護士說 baby 也跟我一樣努力了好幾個小時，得吃一下，就給把拔一瓶配方奶餵，把拔兩隻手捧著 baby 都已經很不協調了，勉強餵了一陣子就跟護士說 baby好像不餓；但護士接過手，兩三下就餵了 baby 喝了一些。 我在確定都沒什麼事後，就像被打全身麻醉一樣，瞬間斷電地沉沉地睡了一陣子。
凌晨四五點左右，麻醉師到手術恢復室看過我後，我們又移駕到產科恢復室。這時把拔也非常累了，超過二十個小時沒睡，也沒吃晚餐；我則小睡一下後到是精神好多了。 在產科恢復室的病房，baby 的小床推車在我的病床和把拔的沙發床中間，她一開始還安安靜靜，但沒一會兒就哇哇大哭，但平常一風吹草動就睡不好的把拔已經整個昏倒，完全聽不到；我插著尿管，下半身又麻醉，無法起身，那時又不知道可以用床頭的呼叫器叫護士來，只好側過身伸出手去勉強搖一搖 baby 的小床安撫她，結果當然沒用，她繼續哇哇大哭，愈哭愈激動，把拔仍然一動也不動，我弄了一陣子看不下去了，把把拔叫醒，還好把拔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但還聽得到我的聲音(註三)，起身把 baby抱到我身上。我照著之前哺乳老師教的讓 baby得胸口貼著我的胸口，她躺在我的臂彎裡，不哭了，乖乖地睡了。
在病房裡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著她睡著香甜的小臉，覺得她真是我見過最可愛的 baby!
(註一) 冰塊??? 因為美國這進了產房後唯一他們讓你吃的東西就是冰塊! 台灣做月子不能吃冰，但是美國這產後住院期間還每天早上有人會送一大杯冰塊到產婦房間!!
(註二) 懷孕期間總共去了四次急診室: 第一次是七月懷孕初期右邊痛擔心是子宮外孕 (子宮內膜異位的人子宮外孕機會較大)；第二次是十一月有一次買 baby 東西，回家晚了，煮飯急切菜切太快切到指頭；第三次是十二月開車被人從後面擦撞了一下，保險起見去檢查；第四次是三月有一次屁股濕了一大片，但搞不清楚是羊水破了還是下雨天在外面自己弄濕了，保險起見又去檢查。
(註三) 睡眠一向很容易不好的把拔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們在醫院的五天都是這樣，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就聽得到我的聲音。西北這每天早上八點前都一堆人進進出出病房: 產科主治醫師巡房、住院醫師巡房、小兒科醫師巡房、護士量脈搏溫度血壓、送水的、送冰塊的、打掃的；另外還有照相的，填出生證明的。這些人全是我在打點應付，把拔常常睡得完全不知道一整個早上已經這麼多人進進出出我們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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